这是无数人难以入眠的一夜，也将是许多人铭记一生的时刻；许多人在今天觉醒，许多人在今天站起。
乌鲁木齐后续效应是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相当多的城市、校园（如果认为二者是区分的话）都掀起了抗议活动，人们集会、人们喊口号，人们静坐、人们献鲜花，人们唱着歌在大地上行走。在我凌晨近两点更新网页的时候，依然有人在北京亮马河聚集，有人在成都高呼口号，有人在广州群情激愤。她们都在喊什么呢？说要自由要法治，不要封控；有人朗诵了宪法，一切权力属于人民；有人朗诵了几个月前四通桥的口号，这是那位勇士以及当时的观察者始料不及的——当时我以为这样一件事情将石沉大海直到多年以后才会作为当年历史的一个事例；更多的人选择了唱歌，国歌、国际歌、海阔天空、送别……
从2020年以来，朋友圈此类的刷屏，我印象中有这样几件：李文亮的逝世，艾芬的发言，上海封控期间上海之声的传播，贵州转运大巴，以及本次新疆乌鲁木齐大火。相较于贵州事件，其实乌鲁木齐并不那么直接、也没那么严重（从死亡人数看），我想背后的原因并非是人们的观念态度有大的偏移，而是现实发生了变化，人们用以和允诺进行对照的现实发生了变化。进入冬季后，全国瘟疫每日新增感染人数以数万计，其中广州、北京、重庆等地尤为严重，当前防控措施无法防范当前病毒已是定局，在此变化形势下，相关的新闻不断出现：高校因为出现一例阳性封校；国外研究、实际表明病毒毒性大大减弱；核酸检测机构存在猫腻（郑州当地可以输入任意姓名和数字查询核酸结果；一地核酸检测机构设立后很快对当地居民赋黄码；一地居民测得15个阳性后复检发现仅4个阳性；一地发现核酸检测医护人员本身是阳性……大部分国人是相信政绩合法性的，在让渡个体权利后，如果可以获得预期的效果，那么很少会有人纠缠，即便有人抗议也是应声寥寥；但是在政绩失效的情况下，这种不满就会格外增长，一旦聚集必定爆发。
不管有或者没有瘟疫，国人聚集起来参与公共生活总是稀少的，悼念是为数不多的机会，大概有死者为大的传统吧。悼念胡耀邦，悼念李文亮，悼念遇难新疆同胞……共同的悲愤是不可缺少的元素，也是其中让人动容的部分。因此以“理性”批判这些人情绪化完全是错置重点。
这应当是近年来境内最大的抗议运动，其鲜明的特点在于波及范围之广以及诉求的政治化。本来是关于疫情防控政策的抗议，但是出现了诸多政治改革乃至于接近政变的口号，并且亦有附和者。但是恐怕附和者并不明了、普通民众更不认同。我恐怕其实现未必是一件好事，但是喊出来确是好的。
此外，本次抗议的通行样式是，人人戴口罩并手举一张白纸，我记得香港反送中的时候也是如此，不知是从何而来？莫非是来自苏联笑话？
所有的评论最膈应人的就是一些理客中的言论，她们像孙大圣一样在地上画了一个圈，说你若是在圈内还自罢了，若是这推推嚷嚷的人群碰触乃至于跃出该圈，这便是激进无疑了，什么会激进呢？善良的中国人断不会如此，那定是受了境外挑唆、收了境外的钱，那这定是坏人该砍头了。与其理中客，倒不如直接反对。